苏泠泠

混邪人,无洁癖,大家拆逆随意,不要贴脸贬低我cp就行

【月寿】依存症(上)

文案:正确的相遇塑造正确的关系,那么不正确的相遇呢?

梦境茶话会的后续,建议阅读前篇 (或至少看完梗概),是醒来后记得茶会的毛利提前和越知相识的故事,希望呈现一条完整的世界线所以前期会比较慢热

前篇梗概:毛利在国一生日当天和家人吵架后跑出来,进入了一场梦境茶话会,从高一和大一的自己口中知道了一部分他和越知未来会发生的故事,醒来后他回到家中,看到家人给自己留下的生日蛋糕。

预警①:国二时小寿的精神状态会很差,感情方面是迷惘和患得患失的,后续和越知之间会有冷淡、争执!

预警②:毛利家庭背景设定是父母感情破裂离异。

以上,如果介意请勿继续阅读!感谢!!!

注:『』是心理活动,“”是正常对话。

  

  


  1


  毛利准时在部活时间踏入网球场准备热身。


  在连续三天没有逃训之后,终于没有人再用围观珍奇动物一般的眼神对着他欲言又止。


  『我也没有逃得很夸张吧,上个月起码出现了……呃,八次?还是六次?』


  毛利有点心虚地想着,然后被部长一抽冷子拍在后脑勺上。


  “禁止在热身时发呆,既然来训练就给我认真做。”


  漫不经心地应了两声,毛利还是老老实实做完了全套热身。


  本就枯燥乏味的重复训练,配上因为压倒性的才能而显得像过家家般的练习赛,三个小时的部活无趣到让毛利几次想打哈欠又被部长瞪了回去。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再升起逃训的念头。


  自从那场离奇的梦境茶话会后,他始终不能忘怀三年后的自己会输给某个人这件事,而且是0:6这样彻底的惨败。


  毛利知道自己多少有点较劲了,也知道周围人是怎么议论他的改变的。


  端正了对网球的态度?只是单纯地不服输罢了。


  虽然不觉得网球对自己有多重要,但既然参加了比赛,无论如何都想赢。

  


  2


  越知月光……会是什么样的选手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去问了部长,才想起来今年的关东大赛决赛在S2就结束了,“复盘会的时候你都在睡觉吗?!”,像这样毫无疑问又被教训了一顿。


  『原来那场比赛他没上场啊,怪不得我没印象……』


  毛利心情有点微妙地想着,打开了从部长那边拿到的资料和录像。


  帅气的长相配上冷峻的神情,额前的蓝色挑染看起来还挺潮流的,居然是这种人设吗?


  毛利的视线在照片上停留了一会,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比赛录像上。


  即使隔着屏幕都颇具压迫性的高个子,在场上却意外地寡言少语,不论对手如何挑衅都不反驳。但他的球风相当凌厉,凭借身高优势打出的高速发球快如闪电堪称无解,而在接球时,由于他的臂展和步幅也相当惊人,大部分球路都能稳稳回击。


  毛利看了一晚上比赛录像,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好像确实有点厉害啊……


  同为网球选手,看到强敌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考虑如果我是他的对手会如何。


  『不过这种事情,不打一场也很难说啊。』

  

  

  3


  知道周日要去东京和冰帝打练习赛的时候,已经是周六上午了。


  准确来说是在做基础练习时被很平淡地告知的。


  “你小子在惊讶什么啊,每个月不都有两次和外校的练习赛么。”


  『但之前我也没参加过啊……』


  毛利明智地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即使是王者立海大的部长也不可能预见一个整日不来训练的人会突然转性,所以早就决定好的出战名单里自然也不会有毛利的名字。


  他当然是没兴趣专程跑去外校坐板凳的,只是,提到冰帝就忍不住想到越知月光……不过国三生现在应该都已经退部了吧……


  毛利露出了兴致缺缺的表情。


  “要不要上S1试试?”部长忽然提出了一个建议。


  “诶?”毛利惊讶地愣住了。


  自己已经决定好好参加训练了,练习赛也就不能总是翘掉了,那既然要参加,比起坐冷板凳,当然是上场更好。


  但他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这意味着部长要把自己的出战位让给他……


  毛利脑袋里的念头还没转完一圈,部长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想这么久,就这么定了,明天记得不准迟到。”

  

  

  4


  毛利跟着队伍走进冰帝的时候,意外觉得这个所谓的贵族学校还挺普通的。


  这么看,关东的私立学校好像都差不多?


  转念想起虽然只就读了几个月但氛围大不一样的四天宝寺,心里有种淡淡的怀念。


  就算只是练习赛,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少。


  赛前握手时,毛利对面的人一脸热血沸腾地瞪视着他,“关东大赛的仇我今天就要报了!这次肯定不会再输给你了!”,但毛利完全记不起他的名字,只好游移着视线发呆……结果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越知月光。


  似乎是作为前部长过来和自己这边的部长进行问候,从毛利的视角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虽然在观看资料和录像时就有被这个人的身高和压迫感震撼过,但果然有些事情还是只能眼见为实。


  『气势好惊人啊……』毛利不禁暗暗感慨。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也可能是对方的感觉过于敏锐,总之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越知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于是,毛利就这样直直撞上了一双如海水般沉静的眼眸。


  只是没一会儿,越知就收回了目光,似乎不过是无意一瞥。

  

  

  5


  练习赛的部分倒是平平无奇,除了轮到S1时毛利走进场地引发了两边观众席上嘈杂的议论声,那之外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因为比赛过程过于轻松,毛利甚至有余裕一边回击一边思考刘海挑染是不是冰帝的什么时尚潮流,不然对面这位额头上那一绺红发是怎么回事……


  刘海挑染的时髦度尚有争议,但冰帝这个新部长的实力确实不如何,至少比起越知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整队准备离开的时候,两边的部长又在例行握手和放狠话,毛利百无聊赖地放空了大脑,视线不由自主飘向了那位高个子前辈,身边的部员似乎在向他请教什么。


  毛利也说不清自己有没有期待什么,但这次直到他们上车离开,对方都无动于衷。

  

  

  6


  练习赛之后的日子还是按部就班着,学习、训练、为了考试焦头烂额,毛利也渐渐融入了立海大的氛围。


  生日之后和家人的关系微妙地有了一些缓和,倒也不全是那块蛋糕的缘故。


  上国三的姐姐目标是一所偏差值颇高的学校,为此可说是日以继夜地努力着,一家人连出入的关门声都不由自主放低了。


  在如同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的考生面前,大概什么争执都得延后再提。

  

  

  7


  这年春假开始前,毛利变得特别容易犯困,连合宿的时候也是,除了练习赛的时候还精神点,日常训练都一脸迷迷瞪瞪的,不时就睡过头迟到,但总比上个学期三五天见不到一次强。


  国二开学前毛利去把头发剪短了,自然卷长了打理起来真麻烦,不如多睡一刻钟,反正茶会已经用实证告诉他,中分的自己也耐得住时间的考验。


  四月新生入部后不久就是正选选拔赛,有三个一年级新生可说是名声大噪。


  毛利不幸被某位连败在两位一年生手下的前正选拉着倾吐怨念,听了一会儿后他忍不住打断,“他们不是已经入部了吗,那也算不上踢馆吧?”


  “明明只是一年生怎么可以这么嚣张!”


  毛利眨眨眼有些欲言又止,就在去年,“嚣张的一年生”这个头衔还是属于他的。


  其实真要比起来,说不定是毛利这边还更过分点,毕竟他可是在转学过来后没多久就在练习赛上打趴了一打前辈,凭着耀眼的才能硬是在关东大赛前被部长特例选入正选,因此也招致不少非议。


  对方还在气愤地自顾自说着,“今年到底怎么回事,听说冰帝那边也是,开学第一天就有个一年生把网球部上下全挑了,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前辈啊混蛋!”


  毛利想起那个输给自己的红挑染部长,自然而然地,又想起录像里越知压倒性的表现。


  『体育竞技,弱者来领导强者的话,可没有什么说服力啊……』


  毛利暗暗想着。

  

  

  8

  

  大概是迟来的青春期终于开始发威,毛利两个月长高了三公分,春天的竹子都没他窜得快。


  随之而来的就是生长痛,每天每天都是断断续续地醒来,又迷迷糊糊地入睡,如此反复。


  有时实在疼得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只能胡思乱想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比如某个有着完全不像国中生体格的前辈……两米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过这种折磨。


  晚上睡不好,白天更没精神,心情也日益烦躁,和父亲的冲突日渐增多。


  以前哥哥姐姐在家时多少还会劝解阻拦,但如今哥哥远在京都读大学,姐姐考上的高中是一所寄宿制学校,都是鞭长莫及、有心无力。


  网球部这边因为一年生引发的人员交替,气氛也颇为紧张,没人有心情在意毛利来不来训练。


  起初只是太困倦偶尔睡过了晨练,渐渐地连部活时间也会迟到早退,再之后就是如上学期般故态复萌……不,应该说是变本加厉,几乎只在部里通知了有必须出场的比赛时才出现。


  恰好又是新部长上任后没多久的时刻,这似乎也给了一些心存不满的人多余的错觉。

  

  

  9


  被幸村找上门的时候,毛利正在天台的庭院里看着花朵们发呆,对那些别有居心的明示暗示感到烦恼,思考着该怎么让这些人意识到他真的没那么在乎谁当部长。


  容颜秀美的后辈用敬语打着招呼,在部活时间外,幸村精市一向是温和有礼的。


  但毛利围观过部内比赛,知道和外表不同,这个人的球技简直堪称暴君,是具有十足支配力的类型。


  “前辈最近都没怎么来参加部活呢。”打完招呼,幸村意外地开门见山。


  “有比赛的话我会来的。”毛利避重就轻地回道。


  幸村打量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其实我应该向前辈道歉的。”


  毛利有点惊讶又不解地看着幸村。


  “我知道有些部员给前辈添麻烦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要强加在他人身上,想必相当令人苦恼吧。”幸村这样说着,露出略带歉意的神色屈身行礼,“这也是我作为部长在管理上尚有疏漏之处。”


  这反倒让毛利有些不知所措了,说到底这样的流言也和他频繁逃训有关……


  毛利咳了两声,有点心虚地用安慰的语气说道,“这也不是你的问题啦……反正过段时间就会好吧。”


  幸村只是微微一笑,“前辈这么说,未免有点太小瞧我的能力了哦。”


  之后幸村没有围绕这个话题做过多的展开,也没有强制要求毛利必须来参加训练,但部里的氛围很快就安定了下来,大家都为了延续关东连胜而一心一意努力着——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本就应该是前辈指导后辈,这样说来其实反而是我要道歉才对……』


  或许是多少反省了一下自己,此后毛利的出勤率也略有提高,总不至于只在比赛时出现。

  

  

  10


  轻取关东大赛十五连胜让部里的气氛真正变好了起来,展望全国大赛时也是倍感信心。


  今年立海大的正选阵容即使在历届中也算强势的,连《网球月刊》上刊登的采访都直称为关东最强,认为极有可能斩获全国大赛冠军。


  学园生活姑且算得上一帆风顺,但与之相对的是愈发恶化的父子关系。


  起因是期末后的某个夜晚,喝得醉醺醺的父亲看到毛利房间里放着母亲照片的相框。


  毛利的父亲因为憎恶着抛夫弃子而去的妻子,想要把她留下的痕迹从这个家中彻底抹去,因此主动申请工作调动,举家从大阪搬到了神奈川。


  但对于身为幼子的毛利来说,母亲才是生命中给予了他最多关爱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假装她从来不曾存在于这个家中。


  那天晚上满地的玻璃和纸屑就像这个破碎的家庭,有了裂痕的盘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圆满。


  暑假归家的哥哥姐姐多少感受到了凝滞的气氛,可即使是他们也毫无办法。


  好在八月初网球部的例行合宿让毛利总算可以缓过一口气,之后紧随而来的就是全国大赛,也因此他差不多整个暑假都没怎么回过神奈川。


  记忆里父亲的模样渐渐变得陌生而模糊,只留下暴怒的、嘲讽的、疲惫的、苍老的面容。


  该如何面对呢,他尚且没有答案。


  可就像是命运也逼迫着他不允许逃避似的,决赛那天毛利从赛场上下来,看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11


  毛利连颁奖仪式都没参加就匆匆赶回了神奈川。


  常年应酬也酷爱饮酒的父亲会因为胃出血进医院简直是迟早的事情,好在是有惊无险,不久后就回到家中疗养了。


  返校前,哥哥姐姐私下里都单独找过最小的弟弟,叮嘱他以后不要再惹父亲生气了。


  “我知道你很想妈妈……可是,妈妈也已经有了新的家人。”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露出了大人似的忧愁表情,语带悲伤和不解地说着,“比起来,难道不是就在身边的亲人更重要吗?”


  第二学期开始后,一切似乎又回归了正轨。


  只是在学校里,毛利比之前沉默了一些,仍会随着话题插科打诨,但偶尔会露出恍惚的神色,又在同学询问时否认。

  

  

  12


  毛利渐渐习惯了晚归。


  他们家本就没什么门禁,忙于应酬的父亲也不会特意去检查幼子是否在家。


  又一次翘掉了部活,随意地选定一个方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仅仅为了打发时间。


  商业街上到处都是人,可即便穿行在人群里,他也会感到一种莫名的隔阂,好像被无形的圆圈住了。


  他知道自己被困囿在某个念头里。


  选择追寻自身的幸福而离开的母亲没有错,为了抚养孩子用工作和酒精填满生活的父亲没有错,专注于课业而独自在学校中努力的兄长和姐姐没有错。


  所以,如果有什么人是错的,那也只能是他自己。


  每一个人都在向前走,每一个人都有既定的目标,只有他停留在原地……浑浑噩噩地不知方向。


  毛利想起网球。


  打网球的时候是快乐的吗?大概吧。


  在球场上的方寸之地里,可以专注精神抛开烦恼,只为了取胜而奔跑。


  全国大赛的冠军奖杯还在社办展示柜里闪耀着,之后的目标也已经在庆功会上定下了——两连霸,然后是三连霸。


  如果内心有所寄托,是否就不会那么苦闷了呢?


  毛利忽然想起大半年前那场离奇的梦境,那样坦率地笑着闹着的自己,真的存在于某个时刻的未来吗?


  停住脚步,看不清面目的人们在他的身边来来往往,欢声笑语亦或是行色匆匆,只有他,在人海里迷失,不知来处和去处。


  就在这个刹那,毛利生出了一股冲动。


  他需要一个明证。


  随便什么都好,他想说服自己去相信,那些在梦境中坠落时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真的会在某年某月成为他现实的经历。


  如果幸福总有一天会到来,那当下的痛苦……也可以是有意义的……吧?


  他茫然不知答案。

  

  

  13


  毛利站在街头网球场上,手里握着非惯用型号的球拍,对面是一年前输给自己的对手。


  要说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当真有些世事难料。


  一刻钟前。


  凭着一时冲动上了去往东京的电车,可真的站在冰帝校门口时,毛利又有些踌躇。


  证明……要怎么证明呢?


  先不说未来的事情在当下尚未发生,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的梦境,又要怎么对一个……尚且陌生的人开口。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着“诶?你是毛利吗?立海大那个毛利寿三郎?”


  老实说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了穿着网球部队服的人,熟悉的制式让他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冰帝国中部的正选。


  “啊……你是……?”


  “喂喂,我说,你这个人可真是……”


  在对方哭笑不得的提醒下才记起是去年关东大赛决赛输给自己的选手,在练习赛握手时还嘀嘀咕咕要报仇却完全没对上。


  “诶,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啊?找人吗?需要帮忙吗?”天性外向的国三生很热情地问着。


  “嗯算是吧……”毛利突然顿了一下,在心里叹了口气,“啊,不,现在没什么事啦。”


  对方一头雾水地迷惑了一会,很快就凭借乐天的性格抛开了话题,主动邀请毛利去打会儿球。


  “今年关东大赛都没和你们对上,想着等退部之后怕是没机会和你打了,老实说超不甘心的……没带球拍?小问题啦!我有备用球拍,反正也不是正式比赛,走走走,我知道附近有个网球场……”


  多少有点败给对方的自来熟,而且想到自己莫名来了东京一趟,就这么回去好像也有点……也许打场球还轻松些。


  于是等毛利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附近的网球场,一边在心里嘀咕着『神奈川也就算了,怎么东京也到处都是网球场』,一边简单做了下热身。


  虽然不是惯用的球拍,但毕竟也不算正式比赛,有来有往地打了两局,渐渐也就适应了。


  起初还会夹杂一些闲聊,随着时间推移,当精神逐渐集中起来,不自觉地就抛去了沉郁的心情投入其中。


  奔跑的时候,跳跃的时候,挥拍的时候,微妙地感受到了一些差异。


  从开春到现在大半年的时间里,毛利被睡不醒和生长痛折磨得没脾气,与之相对,他的身高至少增加了10公分。


  以前在网球上也没有特别不擅长的球路,但现在能更明显地感觉到,纤长的身材会让接发球愈加快速而有力,甚至偶尔会有种『说不定我现在没什么球接不到』的错觉。


  虽然尚未适应的重心改变让平衡性有所下降,尤其在前后移动时略有不稳,但左右移动时借助增长后的步幅完全不会为瞄准边线的击球烦恼。


  就这么来回间,不知不觉,天色阴沉了下来。


  注意力过度集中的时候,对外部环境的变化就没那么敏感了,甚至刚落下蒙蒙细雨时,毛利还以为是高强度运动后出汗太厉害,不由分心反省了一下最近是不是逃训太多导致体力下降了。


  雨落声遮掩下,两人也没注意到场边的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被雨水浸染的场地逐渐变得湿滑,沾水后的网球也沉重了不少不易击打,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意识到这场比赛不适合继续而停了下来。


  “诶,结果还是你赢嘛,真是不服气也不行啊!”走过来握手的对手一脸无奈地感慨,爽朗的尾音却在视线注意到场边某个撑着伞的人时突然上升到破音,“——呜哇哇部部部部长!!!”


  毛利也转头看去,雨幕中看不清表情,但熟悉的发型和少见的身高让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越知月光。


  明明越知什么都还没说,但毛利身边的国三生已经开始紧张到想抱头痛哭了。


  “嘶——我凉了我凉了,怎么被部长抓到了,我们不让私自比赛的呃啊啊——”


  “诶……你不是国中部的吗?”


  “越知前辈可是高中部的部长,难道我高中不混网球部了吗?!”


  用完全不属于悄悄话范畴的音量说着悄悄话的两人,收获了越知即使隔着雨丝依然不减压迫力的凝视。


  毛利身边的国三生只坚持了几秒就率先认输,老老实实过去准备接受前部长的教育,并先下手为强开始了诚惶诚恐的检讨,没想到却被越知直接打断。


  “我现在不是你的部长。”


  ……结果对方看起来好像更惶恐了。


  毛利努力忍住笑意,转头走到一边收拾东西,不干预前部长和前部员的部内对话。


  外套和他本人一样被雨淋透了,书包倒还好,虽然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没有伞……哎。


  简单收拾完,毛利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头上却突然抛下一片阴影。


  他抬起头,顺着半边伞面转过去看到越知,一下愣住了。


  而某个短短时间内又重新活泼起来的国三生从越知身侧冒出头来喊着,“不好意思啊毛利害你淋雨了!部长有伞说可以送你一下哦!我家在附近就直接回去啦,就这样!我走咯——”


  然后他就这样一溜烟跑了,留下了相对无言的二人。

  

  

  14


  毛利走在道路靠内的部分,臂弯搭着湿透的外套,单薄衬衫紧贴在皮肤上,微卷的发尾还在滴水,犹豫着该不该离身边撑伞的越知远一点。


  说到底一把伞能有多大呢,要同时容纳下两个青春期男生实在是勉为其难,若是挨紧一些倒也罢了,但毛利身上全是水渍,哪怕是出于礼仪也不好意思把好心送自己的越知也弄得湿漉漉的,因此他下意识离远点,再远点。


  但越知似乎注意到了这件事,默默放缓了脚步,还把伞往毛利的方向倾斜了些,结果就是一阵风过后越知半边肩膀也被雨淋了。


  毛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在了稍偏上一点的伞柄处,把伞面往越知那边推了些,然后对着侧头看自己的越知笑笑说道,“前辈不用顾着我,反正我都湿透了,也不差这一点了。”


  越知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平静地陈述道,“你再淋下去,会生病的。”


  两人微妙地对峙了几秒,毛利有点挫败地别过头去,松开了握着伞柄的手。


  『那种事也无所谓吧,反正现在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酸涩的念头像瓶底的气泡一样咕噜噜浮上来,尽管如此,面对坦率的关心,毛利也做不到直白地拒绝。


  两人继续安静地在雨中穿行。

  

  

  15


  毛利没想到越知会把自己带到高中部的社办,但面对“你要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上电车吗?”这样直击灵魂的问题,确实说不出“就这样也无所谓”之类的回答……结果只好干脆让越知一路帮到底了。


  『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冷硬,但意外是个温柔又细心的前辈啊。』


  毛利一边想着,一边拿着干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


  进入相对温暖的室内后,才发现紧贴皮肤的湿衣服有多冰冷刺骨,黏腻地糊在身上让人忍不住想哆嗦。


  不一会儿越知就拿着另一把伞和干净的衣服回来了,然后把毛利带去了对面的游泳馆中。


  幸好时间还不算太晚,淋浴设施还提供热水。


  被热水一下从头浇到脚后,毛利不禁有种得救了的感觉,温暖的水流驱散了满身的寒意,好像连沉闷的心情都被冲刷走了。


  穿上衬衫的时候才有些迟缓地意识到,这似乎是越知的衣服。


  下摆几乎垂到了膝盖上方,袖子在手肘处皱成一团才勉强露出手腕,肩膀也空出了一块怎么都压不平,明显不合身的样子让镜子里的毛利看起来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不禁勾起了一些熟悉的回忆。


  因为是家中幼子,毛利小时候经常穿哥哥姐姐留下的旧衣服,母亲会细心地把过长的部分用针线固定,或是干脆把用不上的衣服拆了重制版型。


  虽然是旧衣服,但毛利穿着总觉得和新的没什么两样。


  搬家的时候,母亲用过的缝纫机被父亲毫不犹豫地卖掉了,和对待其他的旧家具并无不同。


  毛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儿呆,才慢慢垂下视线,低着头翻折起袖口,折了好几圈才让袖子平整下来。

  

  

  16


  天色渐晚,两个人各自撑着伞一前一后走着。


  越知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格,而毛利陷在如同这连绵不绝的雨丝般阴郁的心境中,也懒懒地不想说话。


  他看着前方越知的背影,想这样是否算得到了明证呢?


  这个人是那场梦境和现实唯一的勾连。


  即使只是短暂的接触,毛利也能感受到,越知确实如未来的自己所言,是个稳重可靠、温柔内敛的好前辈。


  但当下的现实已经与梦境的未来有着截然不同的开始了,一切还会是殊途同归吗?


  直到站在电车站前准备分别时,毛利心里还是一团乱麻地整理不出头绪。


  吸了口气抛开思绪,毛利诚恳地屈身行礼表达了谢意,又和越知交换了联系方式,方便之后把借给他的雨伞和衣物送回。


  『虽然前辈说寄宅急便就可以,不过今天耽误了他这么久的时间,不亲自送回来是不是不太好呢……』


  毛利烦恼着走上湿滑的台阶。


  东京这样人口密集的城市,不论何时车站里都是挤挤挨挨的,雨天让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行人都带着潮湿的寒意,又不得不在陌生的人群里被裹挟着前行。


  在自助售票机前排队时,因为不太熟悉东京到神奈川的路线,毛利只能抬头在票价图上寻找着对应的站点。


  其实比起东京和神奈川,毛利更熟悉的是那些属于兵库和大阪的车站。


  和家人一起在兵库县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然后在上国小前搬到了大阪,国中也是就近选择了四天宝寺,如果不是一年前……


  毛利拿着车票随人流向检票口走去。


  小小的车票上标着始发和终点,只需要几十分钟,他就可以回到神奈川,回到那个一年了他仍然不知道是否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空无一人的家宅和人流穿梭的车站有什么差别?


  神奈川和东京又有什么差别?


  一个人的崩溃往往发生在某个平淡的瞬间。


  毛利忽然转身逆着人潮往出口走去,拥挤的人流像鱼群般从他的身边穿行而过,夹杂着细碎的怨言。


  但他充耳不闻,只自顾自地朝前走。


  走着走着,人流渐稀,他忍不住跑了起来,仿佛不快点离开这里就会窒息一样。


  冲下楼梯的瞬间,雨声忽然大得震耳欲聋,将所有其他的声音都沉沉地淹没了。


  毛利停在阶梯下弓着腰不住地大口呼吸,心脏从未如此有过存在感,快速地跃动着几乎要跳出胸腔,下意识想要解开衬衫顶上的扣子,指尖却慌乱地握不住纽扣,手心不断地渗出汗液,他只能徒劳地拽着领口喘息,几乎要头晕目眩。


  忽然有人靠过来半抱着扶住了他,紧握的手被更宽大的掌心包住,引导着他松开领口,解开衬衫扣子后又在他耳边轻声指引着,“放慢呼吸,你太紧张了,吸气……呼气……”


  大概是这声音里有什么让人镇定的魔力,几分钟后,毛利的呼吸逐渐平稳,心率也舒缓了下来,眼前不再天旋地转。


  对方似乎也看出他的状态好转,自然地松开手退后了一些。


  毛利慢慢站直身体抬头望去,不知该说熟悉还是陌生的面容映入眼帘。


  两人在车站的入口处沉默地对视着。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影里,今天的东京都仍旧被雨幕笼罩着。

  

  (TBC)

  

  

  

  一些无用的tips:

  写完15节突然发现第一次二人独处就是湿身诱惑+男友衬衫(bushi),不禁扼腕这居然不是车,写的时候查了下公式书,冰帝好像没有一般意义上的校服,只有推荐的标准服装,所以没有明写这是越知的备用校服,但款式就是这个冬季款,法兰绒西装+衬衫+格子长裤,领带没借

  16节末尾毛利是有点过呼吸了,焦虑导致的,后续不会有精神疾病这样的发展请放心!

  其实我很不擅长写月寿之间的言语交流,因为吃不准越知会怎么回答,写《白昼》的时候就卡得很厉害,还是同时开了《流言蜚语》才对照着写完的……结果这次很头铁地尝试写了高一的越知,希望不那么OOC

  顺便吐槽下,网王里其实各校网球部好像都有不能私自比赛的规定(可能是防止被探明实力?),但从没有哪个正选遵守过hhh

  

  

  一些写作意图:

  在我的解读里,毛利在网球上还蛮好胜的,和迹仁那一战明明只出六成力,最后一球还是忍不住用了关节脱臼去接球,完全是下意识地不服输,这很立海大www

  原作里毛利国中阶段差不多是个天赋出众无甚败绩的人设,所以我推测他或许会用网球的胜负去填补一部分家庭因素带来的内心空洞,不过在本文中越知会填补这部分,与之相对,毛利对网球的态度会比原作端正,和队友的关系也会更好,因此虽然是以月寿感情线为主,但也会花一些篇幅描述网球相关的变化。

  但过早的相遇,并不一定是好事。

  好像一直有这样的说法:即使是两个正确的对象,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也可能得到错误的结果。

  如果说原著时间线相遇的月寿是在性格更成熟也恰好互相需要的时候,也就是所谓最恰当的时间,那么本文就是,在不恰当的时候相遇的月寿之间的故事。

  不恰当,意味着两个人的性格不如原作的时间点那么健全,两人间的感情不会像原作那么健康又完美,但即使如此也会渐渐相互吸引,走过一段崎岖远路后再到达能够同行的平坦道路,想写这样的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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